访谈：程琳首次网络专访 聊从女孩到母亲的变化

改革开放的试金石，程琳备受质疑的《小螺号》是靡靡之音的代表

　　黄锐：所以那个时候因为自己有这样的一技之长考入了海政歌舞团，后来我们其实之前也搜集到一些之前《小螺号》这张专辑的封面照，给大家看一下，这是抱着吉他，怎么不拉一个二胡呢？

　　程琳：我告诉你那个时候二胡显得特土。

　　黄锐：那时候显得土？

　　程琳：改革开放30年，30年之前如果你能抱着吉他你知道原来在20多年间刚刚开放的时候，如果穿一个喇叭裤，手里拎一个四个喇叭的录音机，放着港台歌曲，那是潮人。我还听说过人家穿着这个喇叭裤被剪了，有侦缉队说这个喇叭裤伤风败俗，还有人把喇叭裤当场给你剪了，还有花衬衣、布拉吉的裙子，我那时候在海政所以只能穿上一个军装，这个还穿了一个红衣服还不错。

　　黄锐：这身打扮在当时算特别洋气了吧？

　　程琳：非常洋气，拿着个吉他不得了，所以在我唱歌初期的时候我根本不愿意提二胡。

　　黄锐：说回到原来最开始《小螺号》这个装束和吉他，算是很潮流的打扮和最新鲜的一些元素都在您身上得以体现了，包括那时候的唱法让大家突然觉得耳目一新。所以那时候年纪还不大，但是你的唱法已经有了中国流行音乐最初始的状态，跟自己的年龄还是不相符的。

　　程琳：其实你现在听一听小孩子们唱歌跟过去也不太一样了，如果在国外在欧美小孩子唱歌有很多的感觉，我觉得其实我是因为有二胡和戏剧的功底，这个就给我打了特别好的基础。我唱歌的时候完全是一种自然的流露，当然因为听了别人唱会受启发，可是我觉得更重要的是音乐是心理流露出来的。

　　黄锐：你受谁的启发比较大？

　　程琳：当时有香港、台湾包括欧美，欧美有个叫巴巴拉史翠珊给我的启发特别大，她又是唱流行音乐又是唱歌剧的唱法，是流行音乐的大号，盖有一个叫戴安娜罗斯，还有一个斯蒂芬文德，他是一个盲人音乐家，我很早就听这些音乐了80年代，再加上港台邓丽君、凤飞飞，香港的徐小凤，我什么音乐都听。所以听到自己的时候就觉得用感觉唱，有的时候很多人说程琳跟邓丽君很像，现在听听《小螺号》跟邓丽君完全不像，因为那时候大家听到的这种唱法太少了，所以把你给贴到那边去了。

　　黄锐：那个时候这种唱法是不是还曾经听到一些质疑的声音？

　　程琳：当然了。现在我看到李谷一老师和我被大家承认，被大家这样子去给我们授勋，我还是挺感慨的，因为你知道当时李谷一老师唱了一首歌《乡恋》被批得一塌糊涂，不让唱，说是靡靡之音的代表，我的《小螺号》也是靡靡之音的代表，我们走过一段很艰难的路。但是李谷一老师和我像铺路石一样走过来，后来的人很轻易想怎么唱怎么唱，想怎么做怎么做，其实这些人大家不应该忘记，没有他们就没有后人是他们铺出一条路让后人来走。我觉得现在改革开放30年的今天，我的感触很深。

　　黄锐：那个时候您的声音虽然受到了质疑，但是那个时候受到质疑的时候应该挺难受的吧？

　　程琳：不难受，因为我是一个小孩，他们说他们的，我也懂，我希望自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那时候他们说什么我觉得跟说别人一样，跟我没什么关系，因为太小了我也不去管这些事，但是心里会有一些难过偶尔会觉得不公平，但是因为我有二胡的技术，他们说你不唱了，好吧，回去拉二胡吧。

　　黄锐：那时候还有一件特别幸运的事，虽然那时候有那么多质疑的声音，可是那时候王昆老师把您吸纳到进入到东方歌舞团。

　　程琳：王昆老师是一个伯乐，她在东方歌舞团召集了很多有才华的年轻人，王昆老师当时吸取了东方歌舞团她说我是在打排炮，比如你一个炮只能响一声，我这个排炮程琳是一炮，成方圆一炮，远征、郑绪岚、穆旋普、索保丽、朱明瑛，她有一群当时很受欢迎的歌唱家在一台晚会出现，太火了。东方歌舞团经常在上海一演40场就没动过地方，在文化广场一演就是40场，在北展剧场演出一演就是几十场，因为她经常换演员，这些演员不断排。我觉得王昆老师是一个非常有眼光的人。

　　黄锐：她那时候让你进东方歌舞团还是保留你原来的唱法？

　　程琳：她有让我改变，她让我唱民歌，我会唱十里堡，每天早上她请演员到她的办公室，教我们练声，但是我经常说我肚子疼，我头疼，一上课我就头疼肚子疼，我觉得王昆老师也挺不容易的，她来教你，你还在这儿腰疼肚子疼，这儿疼那儿疼的。李谷一老师也曾经给我很多的帮助，我当时是在海政歌舞团准备到东方歌舞团的时候，海政歌舞团不放我，不让我唱歌但是也不放我。因为海政有了这么一个人物以后毕竟是一张牌，放了你不舍得，但是在那儿又不让你发挥。我认识李谷一老师又认识王昆老师，李谷一老师帮助我游说海政，你们还是把她放了吧，东方团的王昆老师就接纳了我。

　　黄锐：改革开放30年这是大家现在一直在讲的一个话题，很多人说听到您也年纪不小，其实并不是这样，这是因为琳姐出道很早，那时候作为童星已经让大家家喻户晓了，您是第一个拍MUSIC VEDIO的歌手，还记得第一次那时候拍MTV是什么？

　　程琳：《信天游》，那要再早是《小螺号》，这是北京电视台给我在录音棚里面拍了一组，但是同时用了很多电影的镜头，比如说我唱《小螺号》的时候把电影海边的镜头加到《小螺号》里面，那就是应该说是MTV MUSIC VEDIO，再后来就是程琳新歌1987，信天游的专辑，那是一个魄力，10首歌拍了MUSIC VEDIO，我请了一帮搞电影的人来拍，摄影师是电影摄影师，布景师是电影的布景师，导演是做电影的。我在想电视台没有人拍过MTV，他们怎么拍呢？请了一帮电影制片厂年轻的优秀的导演、摄影、制景，我就告诉他们，我想拍十首歌，每首歌弄一个故事出来都得有场景，他们说好啊，每首歌都写一个剧本，每首歌都有不同的场景，要把这个拿出去播一播。《信天游》是西北式的场景，穿着一个衣服，很有意思。我觉得这个好玩，结果播出去以后，人家说终于我们看到了MUSIC VEDIO是什么样的，MTV应该给我颁一个奖，中国的第一个贡献奖。

　　黄锐：所以那个时候有了自己的MV或者有了自己的音乐录影带的时候，出去跟其他歌手见面的时候，他们会对你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吧？

　　程琳：对。到现在为止，我觉得我在音乐界的位置还是比较特殊的，那英见到我说，那时候我唱《信天游》还是唱《小螺号》考的艺校，艾敬说我唱着《小螺号》考的艺校，很多现在是大腕儿的人说那时候我们是唱着你的歌受了你的启发去考的学校而走到了艺术道路上。我觉得这是我的一个很特殊的经历，包括到现在为止如果我有一个动静出来，大家一定会去仔细听，而且在仔细听的时候一定知道你的动静跟别人不一样。

　　黄锐：接下来我们要换一个之前跳出音乐之外的一件事，说到您跟电影其实也有过接触，那时候拍的《本命年》，拍电影是处于自己一个什么样的想法当时，跟姜文一块儿合作的。

　　程琳：对，我其实小的时候有几次导演有过这样的接触，但是都没形成，我也忘了是为什么，小的时候找过我，在拍本命年的时候有一天我接到姜文的电话。他说程琳你有没有兴趣拍电影？我跟他说了一句话，我长的不好看。那时候拍电影一定要浓眉大眼像你这样的标准，他说你看我长得好看不好看？我说这个笑话说了好多次，你看我的电影好看不好看？我说好看。演电影不是你长得好看，你的戏就会好，你要会演戏不一定长得非常好看。我说哦，是这样的。他说你来试试吧。我说好啊，其实当时导演是谢飞，可是姜文是大拿，好多东西听他的，他们开始说来找我，我说我不会演戏，我说以前我们拍电视我对着镜头说，这么对那么对。我说拍电影，他说你一定要躲着镜头别往镜头上看。我说好，但是我们第一天拍戏的时候我还是看着镜头。他说你找什么呢？找镜头。别找镜头，就说你的台词就行了。

　　黄锐：那个是你跟姜文私下关系都非常好？

　　程琳：我以前跟他接触挺多的，他还来过我们家吃过饭有几次，有一次在我们家请了一大群过去的好朋友在这儿。姜文、王朔、英达、崔健、潘石屹，那时候潘石屹还不出名，潘石屹在这儿吃饭没人理他，那些都是腕儿，还有苏小明。我这个家以前特别喜欢接待朋友，我这些年不唱歌的时候接待朋友，有的时候会请一些国外的心理学家儿童教育家来讲课，我觉得很难得他们在教育方面。

　　黄锐：那个时候比如说现在跟姜文他们有联系吗？

　　程琳：他去年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还是前年，你帮忙老哥。我说什么？把你一个朋友老外找出来。我说找他干什么？他长得挺帅的，我要拍一个广告请他来。他没事不打电话给我，拍了那个广告之后又没信了。他说你帮我我会帮你的，你说让我帮你做什么？拍完了就没信了。我跟崔健联系比较多，我们俩切磋音乐，有时候在一块儿吃饭谈谈孩子的教育，现在谈这首歌，这个比较多。

　　黄锐：我在想姜文先生已经是重量级一线又是导演又是演员，有没有想过在电影方面有过合作？

　　程琳：上次拍电影特别辛苦，好像不是我要做的事，太辛苦了，一个镜头拍了十几遍二十遍。如果一首歌唱十几遍二十遍行，但是要是拍一个镜头拍十几遍二十遍甚至一百遍我觉得挺辛苦的，好像我骨子里面还是愿意搞音乐。但是我知道崔健特别愿意搞电影，他自己也拍了一个短片，他自己也写了一个剧本，好像我没有，如果有一天打电话试试，我也可以去试试，但是我没有自己特意找这个机会。